在上海圆明园路43号的日子里(3)
----上海市工艺美术学校
王菊如道远
拿到三个专科学校联合招生的<准考证>和考试通知，心情是非常愉快的，郑洪老师也很开心，他特别关照说，这可是第一步，要准备一下，好好考，迎接艺校的挑选，还说，考艺没法突击，全靠积累，特别素描，考时要把时间用足。命题画，要切合主题，画自己最拿手的。我没有什么临考经验，就把老师的话记住了。直到今天还没忘记。
考试场所是在华山路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内，我到班主任办公室的上海地图查好了路线。那天，当然起得很早，书包里带著H和B4两枝中华牌铅笔，两枝普通毛笔，一个水杯，一个小砚半段墨，几支常用颜色，一个调色盘，还有午餐：一个茶叶蛋加一张自塌的面饼。穿一双橡胶鞋，吃过一碗油炒饭，便兴冲冲从闸北中山北路家出发，经北站--静安寺--华山路一路紧走慢走，意气风发地步行约一个多小时就到考场了，并不觉得累。
根据<淮考证>号码，很快找到了自己教室，不到时间还不能进入，就在窗口好奇地探了一下，事后觉得有些失态，干吗？早晚要进去，别像刘佬佬进大观园似的。上午是素描静物，下午是命题创作，在另一个较大的教室里。进考室由监考老师按号排位置，一个人一个画架，桌子上的静物是一个啤酒瓶，前面一只白瓷碗，碗中一把汤匙，是不是还有个苹果或其他水果什么的，记忆有些模糊了，按理说应该会有的，用不同质地、不同结构、不同形状、不同色彩，来测试考生的观察能力和不同的处理表现手段。我的位置不太理想，构图有些偏，但画起来似乎得神助，勾轮廓，打大体明暗……监考老师转到我跟前好几次，更是有些 “人来疯”，自己也觉得超常发挥，但画到一定程度，却犯难了，没本事再刻画细部了，这时记起郑老师的话了，把时间用足，再磨掉些时间，扩衬一下背影背光，也放慢了画速，总之不轻易破坏原来的效果，眯起眼看看素描稿，整体尚统一，但略嫌粗放了些，我自作聪明地想，让阅卷老师觉得我还是能深入下去能力的，但因时间不够了，只能这样了。等到考试时间到了，我这才邀了卷。
那时的自来水，好象是可以饮用的，我躲在一个什么地方把面垛饼和茶叶蛋消灭了，算是慰劳自己的午餐。当然也有些羡慕不少考生到外面那怕吃碗面也惬意的。但我口袋里确实没一分钱可化，都添了这次考试必备的东西了。所以更羡慕的是有些考生身挂大包，手拎个画箱，在下人陪同下摇摇晃晃，说说笑笑，志在必得的神气，没有我斜挂个破书包那种寒碜相，如果还有个破油纸伞，真像戏里的穷秀才赶考。
下午的创作考试，有比较大的自由选择，一是题材可从自选，或”歌颂三面红旗”，或自选；表达形式，可以是西画，也可以中国画，甚至可以画图案画。我领取了宣纸，和草稿纸，作创作国画的准备，另一位忘了姓名后考取轻专的校友领了铅画纸，坐在我前面，相隔三四张桌子，张瑞成没见到他坐在哪里。我的座位离监考老师较远。是最后一排。
记得教室里好像是有水预备着的，我没印象大家挤着出去用水笼头的情形，而水彩、水粉画，中国画都要用水调的。我没有更多的考虑，也没有多的准备，只想着怎么反映“三面红旗”？ 这时，我的语文作文基础好帮助了我，应从最细小最具体的事写起，比较讨巧。于是构思以人物画来表达，虽然人物画是本人当时基础最薄弱的，只是临摹过一些连环画，但当时也曾阅读过一本《爱的教育》，里面的插图简洁、生动，是丰子恺先生的，我很喜欢。我这次就用丰子恺先生那样的漫画笔法，勾画了三个人物：一个幼儿园的女童，一位幼儿园的女教师，一位纺织女工模样的妈妈，三个女人一台戏：女教师手挽女童朝向另一头，妈妈边向前走边回头，和女儿互相招手示意。款题是：妈妈，你放心上班，幼儿园比家还好呢。
从整幅画完成（没有打稿）到勾涂着色，也就半个多小时吧，看看其他考生，有的还在勾草图，有的开始敷色，我借着换水起身到老师边上走过，还没有一人交考卷呢，我不敢第一个缴，于是回到座位上，思考着如何在人物旁边加画了三株桃花。当然也是勾勾点点，因为心态好，当作玩一次，没有比一次的负担，所以极为率意，任意，自觉得蛮满意，本还想添个厂房烟囱什么的，怕画蛇添足，最后还是没动。时间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，有陆陆续续缴考卷的了。再熬了一刻钟，胆怯怯地连草稿纸一起，画面朝下，自惭形秽，回头看了一下监考师，笑笑点了下头，算是打过招呼了，有的考生好像认识监考师，而说了些什么，因与我无关，也没有特别的记住。此后，直到接到初试合格时通知之前，许多事都不在记忆中了。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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