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-兼与陈佩秋先生商榷之七
作者:王菊如
陈佩秋先生考证《步辇图》时,曾先后引申宋·米芾;元·汤垕对《步辇图》的言论,並以此作为文(史)证,用以否定《步辇图》为唐风之作,否定《步辇图》为宋之摹本。
在研究历史文化、艺术时,少不了要引用历史文献,但是,如何对待古代文献,应有个基本态度,笔者历来主张有二个方面:
一是要准确阐述,不光是对不对,更是准不准,贴不贴肉,切忌片面,文不对题;
二是要深度阐述,不能浮光掠影,不能望文生义,而是设法复原历史场景,从历史真实、艺术真实出发,作客观的阐述。
陈佩秋先生在引用宋·米芾;元·汤垕的相关文献时,特别事关《步辇图》的言论,许多诠释是不到位的,与实际情况也是有距离的,反映出她对文献的研究是非常肤浅的。下面我们用简单的对比、排列方式,先列出前贤之论,续列陈佩秋先生之议;再注出笔者议论。如此和盘托出,方便众文友、艺友、网友作研究比较。
宋·米芾对《步辇图》的言论和陈佩秋先生的描述;
1,米芾原跋:“襄阳米黻,元丰三年八月廿八日长沙静胜斋观。”
2,米芾《画史》云:“《唐太宗步辇图》,有李德裕题跋人后脚,差是阎令真笔,今在宗室仲爰君发家”。
陈佩秋先生《名画说疑》笫6页,“以前我看过米芾《画史》,米芾说他看了吴道子的画300本,没有一本是真的。那时,我当它耳边风。如今见市场上做假画之多,才想到做假画之凤由古至今盛行。眼前这张《步辇图》便是旧时做假之一。”
【王按:“古时”“旧时”要分,“古摹”“今假”要说明有质的区别,不能眉毛鬍子一把抓。】
《名画说疑》笫8页,“大家都相信米芾,相信《宣和画谱》,但是忽略了“那图非此图”。
原书第19页,“就是因为米芾说过一句唐太宗步辇图是阎立本真迹,关键是米芾说的《步辇图》是否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张画?”
【王按:前不信米芾的《跋》,这里却信米芾了,为什么,没有足够理由,而轻下判断。】
原书第12页,“肯定是有人看了米芾《画史》,根据《画史》作的假。”
【王按:同上,无据推测,而且那么肯定?底气何在?米芾在天有知,定会大呼冤枉。】
原书第35页,“现在,大家都知道米芾在画上有题字,也不看题的是什么字,见有米芾的名字就相信了,也不研究它是不是米芾的字。”
“研究一下后面题跋的字,我们将米芾的字放大了看,就会发现“襄阳米芾” 这四个字根本不是米芾写的,可以找米芾的字来对一下。”
“元丰三年“襄阳米芾”的字与元丰七年另一个人的字看上笔法很相似。”
【王按:陈之判断似太轻率。】
【综述】:
陈佩秋先生《名画说疑》引文称米芾跋为“襄阳米芾”, 这是不对的,原跋应是:“襄阳米黻,元丰三年八月廿八日长沙静胜斋观。”芾,黻,一字之差,南辕北辙,是陈佩秋先生鉴定研究不精密的一个小例证,一个低級错误。
据考,米芾书题黻题芾,有个先后历史过程。搞鉴定书画的人都应该知道。这主要依据米氏《王子敬帖跋》所云:崇宁元年(公元1102年)五月十五日易跋,手装,时以芾字行,适一纪.”一纪,即一周年。崇宁元年前一年系公元1101年,米芾才开始“以芾字行”。而元丰三年(公元1080年),米芾不可能书题“襄阳米芾”。后来鉴定界便有个共识:凡元祐六年(公元1091年)辛未以前题作“襄阳米芾”者均鉴为赝品。
此外,陈佩秋先生既然还“将米芾的字放大了看”,但是就不作深入考证此跋的真实性,问题是一深入,跋的真实可能就愈大,就愈不利自己的判断。原来,“元丰三年八月廿八日”,米芾正是在长沙做官,米芾自云:“元丰已未官长沙”(《送吴丈冰州使君》)另据曾敏行《独醒杂志》:“米元章自云年三十为长沙掾,尽焚毁所作诗文”。这后一个信息很重要,米芾对自己三十岁之前的诗文,可能也包括书法,是不太满意的,陈佩秋先生不满意米芾题跋的书法,看来有些道理,但进而以书法否定米芾题跋,则毫无根据。
让我们再考察-下米芾《画史》那段话:
“《唐太宗步辇图》,有李德裕题跋人后脚,差是阎令真笔,今在宗室仲爰君发家”。
因为陈佩秋先生无能力否定这个记录,于是換了枪头,承认米芾所言,不承认米芾所言的《唐太宗步辇图》,非今之《步辇图》。她的论证,极不严谨,首先就把原句句读出错,把“有李德裕题跋人后脚,差是阎令真笔,”读成“有李德裕题跋人后脚差,是阎令真笔,”还将错就错,以错生发,就“跋人后脚”,颇得意地发了通议论,自说自话,她既不研究“宗室仲爰君发”,也不深入探研李德裕与《步辇图》的关系,其态度甚可玩味。
《步辇图》之米芾跋,以笔者愚见,无可置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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